第五十七章 献殷勤

乐琳琅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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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贫道认得——”抬头,看着曾经被自己误认为是祁王殿下的那个少年,诨号“胖球”的无为子在天子的凛凛垂问下,又一次伸手指向羿天,“是他,就是他!”

    攥紧衣袖,羿天手心已微微出汗,却听晏公在旁轻咳一声,猝然提醒那胖墩儿道士:“既然道长认得他,那就应当知道,这位丁公子乃是石谬传人、石门门主石中徕的师兄。”

    “石谬传人?”胖球连连摇头,“贫道与他确有一面之缘,前段时日,他曾来过天机观,却未告知贫道他是何身份、来自哪里……”

    糟糕!这个胖道人难不成是来找茬使绊子、揭人底细的?十七的脸色也微微有些变,他猛然想起:匡宗发兵诸暨万籁之前,已对“丁小郎”的身世起了疑心,正在着人详查,还查到天机观去了。

    天机观掌教真人蛮玄子入宫面圣时,曾一口咬定“丁小郎”冒充天机弟子、偷窃出入皇城的通行令、在明德门骗得一纸皇榜!

    今儿这师徒二人一道入宫面圣,难不成又要……

    “嘶”地倒抽一口凉气,十七目光紧盯胖墩儿道士,也暗自攥紧手心,开始紧张了。

    羿天脑中电旋,暗自思索对策,而在座的其他人都紧迫盯住了那胖墩儿道士,尤其是宰相左淳良,一见蛮玄子也来赴宴,他心里头就倍儿高兴,只等蛮老弟的高徒一开口、立马扔出个响雷来,炸得“丁小郎”从里到外变成一团焦糊,免得如意宫得此人相助,再次占了上风。

    “贫道虽不识此人身份,但……”在场所有人都认定了胖墩儿道士一开口就要揭人短、告发出惊人的内幕,谁曾想,胖球话锋一转,居然冲着羿天一本正经地说出这样一番话来:“但是贫道见这个少年气度不凡,印堂发亮,不仅面透福星之相,还隐隐有大将之风,心知此人乃是天降英才,若能入朝为官,必是国之栋梁!是以,贫道盛情挽留他在天机观留宿一夜,还托人送去些微薄礼,不成敬意!”

    这矮胖道人是正儿八经的在说胡话!

    左淳良等人听得是一愣一愣的,十七也有些反应不过来,羿天更是始料未及:这人怎的莫名其妙恭维起自个来?

    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,胖球又急巴巴地接道:“对了,那份薄礼是贫道托奉茶小厮阿焱送给丁公子的,丁公子入皇城明德门,揭皇榜时,用的就是贫道送上的通行令牌,丁公子您可还记得?”

    听他这么一讲,羿天脑海里登时浮现一枚雌黄青字牌,正是阿焱从胖球房中偷得后交予他的——畅行内皇城的通行令!

    明明知道是被人偷去了令牌,胖球却当面改口说是自己托人赠送的一份薄礼,态度转变之快,反而令人措手不及。

    羿天不由得十分纳闷:到底是何缘故,天机观的首徒竟当着天子的面撒谎,反过来帮他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外人?

    羿天怔忡在那里,忘了回话,在场却有一人不依不饶地追问起来:“内皇城的通行令,当真是你赠予他的?如此重要之物,你怎可轻易赠给一个姓甚名谁都不知的陌生人?”

    咄咄逼问的,正是宰相左淳良,哪知蛮玄子一开口,竟堵得他张口结舌、错愕不已:“左大人此言差矣,入得天机观,既是有缘人。我这高徒的眼力怎会差,怎能说是轻易相赠?”

    没料到蛮玄子竟会与他唱反调,左淳良一时呆住了。

    “蛮卿,用你的法眼看看这位石谬弟子,助朕一举歼灭万魔村的少年英雄——”朝廷用人须得谨慎,若要留下此人,还得观一观此人面相、时运,相由心生,由此可辨一辨忠奸,说到“看相”,匡宗头一个想到的还是蛮玄子,今日宫中设宴,便也将他一并请来,当着蛮真人的面,用手指住羿天,追问:“前几日,你不是说此人身份有假么?真人面前不说假话,我让他来与你当面对质如何?”

    蛮玄子本已跪下叩见天子,此刻狷急起身,单掌竖立,以道人手势致礼,居然冲着羿天含笑以礼,一改前几日急来天子面前状告“丁小郎”、兴师问罪的态度,居然眯眼谄笑道:“误会,都是误会!只怪微臣这个不成器的弟子,前几日偶感风寒,脑子烧糊涂了,竟记不得这一桩要紧的事儿,连赠人薄礼、借人道袍之事都说不清,害得微臣胡思乱想,这才对丁公子心生误会!好在今日能当面将误会说清,消了微臣心中对丁公子的一份愧疚!”

    “今日一见,丁公子器宇不凡,风采翩翩,实是英雄出少年!”

    慌里慌张地解释了一通后,蛮玄子又狷急地转向天子,改施臣子之礼,一叠声恭贺道:“天佑吾朝一代明君,获此少年福星,军中捉瘟,社稷永固,吾皇如虎添翼!照此人面相来看……”

    一连串的道人卜语,蹦豆子似的从蛮玄子嘴里顺溜地蹦出来,什么天庭饱满紫气盈来、什么玉柱通天栋梁之才,果然是舌灿莲花,说得天花乱坠,听呆了在场众人。

    匡宗迷信,听得饶富兴味。在座其他人却似鸭子听打雷,云里雾里摸不着北。

    “这人怎么突然转变态度了?”十七小声咕哝,“莫非有诈?”

    羿天摇摇头,耳语般的轻声问:“你与他熟吗?”初次相见,他对蛮玄子此人极其陌生,即便以辈分而论,此人应当是他的师叔……

    “呸!”十七又暗啐一口,“瞧他那样儿,就跟算命看相的江湖术士没两样!咱家与他一点儿交情都论不上,也不知他今儿发了什么疯病,是不是吃错药了?突然把你夸到天上去,你可得小心着点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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